采访人:陈知,90后独立音乐人。代表作品有《反唱西游》、《王孙瑶》等。
以下为陈知老师采访。
前段时间圈内圈外都在讨论QQ音乐上听歌要付费,我听到的论调大概有两波。刚开始有一部分人在骂,毕竟多年养成的听歌习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但大部分人还是觉得听歌付费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没什么可争议的。
作为一名独立音乐人,个人觉得音乐付费试听这件事对中国音乐,对中国音乐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一、独立音乐人生存现状糟糕至极
哲学家尼采有一句名言,“如果没有音乐,生活就是一个错误”。但在很多圈内人看来,在中国做音乐,本身也许就是一个“错误”。
如果你没有收入,拿什么谈音乐理想?当音乐人无法通过音乐养活自己时,还有多少人会坚持下去?
我从2013年左右开始写歌创作,一直到2016年正式投入这个产业之前,几乎没有靠音乐赚到钱。即便后来“出道”后,收入也寥寥。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五条人乐队?2014年的时候“五条人”已经是独立音乐人中小有名气的乐队了。而他们彼时在互联网上三张专辑的版税收入每年才不到一万。
很多乐迷经常会好奇为什么他们喜欢的那个歌手为什么总是背着同一把吉他,有时候真的不是念旧,而是换不起。
我小时候是听张楚和崔健的歌长大的,但即便是他们,其实也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富有。我所知道的是,张楚一度穷困潦倒,为了生存到一家汽车修理厂当工人,每天帮人换管子。工资只有15元。那是夏天最热的时候,他每天都在户外工作,甚至多次中暑。
二、付费才能保护音乐人的权益
其实从2015年国家推动正版化之后,版税价格大幅上涨,不少业内人士觉得春天到了,但后来发现并没有。
音乐人赚到钱了吗?没有,他们的版权大多都在唱片公司;
音乐平台赚到钱了吗?没有,音乐不付费,通过音乐或者广告的收入是覆盖不了飞速上涨的版税支出的;
唱片公司似乎通过版税赚到钱了,但这也不过是还了旧账而已。由于过去种种原因(盗版),唱片公司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内是没有任何收益的。
中国独立音乐环境看起来正在越来越好,这是是事实,但值得深思的是,这种“好”事实上并不是收入高的“好”,更多来自于商演市场利好。从2008年各地开始兴起的音乐节和live house给有的音乐人提供了一个变现手段。但是这个途径实在是太窄了。大部分人还是很难靠商演养家糊口。而且说实话,音乐人在通过商演赚钱的时候,也多数疲于奔命。
迷笛音乐节
整个市场流动的资金几乎都来自B端投资,而没有来自用户。如果音乐人能通过线上音乐付费提高自己的收入的话,那么他们将有更多的时间用于音乐创作,这对于整个中国音乐环境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帮助。
好在目前的音乐环境正在走向规范,在这个范围内,想让中国音乐完成良性的闭环,我们需要先找到缺失的一环。而这一环,就是用户对于音乐的付费。
三、我对音乐付费的一些想法
在未来,音乐付费这件事一定是必然的。除了帮助音乐人获得更多收入,让他们可以把音乐人当成终身职业以外,从长远角度来看,还能有效帮助市场培养用户的版权意识和付费习惯,这对于中国整体音乐品质的提升有着非常积极的影响。市场肯定会继续推进这个事情。
而且音乐付费能帮助大家淘汰不好的音乐,好的歌、好的音乐是必然能够吸引更多人付费,从而吸引更多音乐人创作叫好又叫座的音乐,而品质不高的音乐因为没有收益,自然也就销声匿迹。
现在的音乐付费也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不掏钱就连个音都听不着,它有一个中间的缓冲地带——免费试听:QQ音乐上用户可以先试听一段时间,试听结束用户再根据喜好决定是否付费。这试听时间,就相当于一个电影预告片展示给用户看了,然后让用户自己选择要不要买票进电影院来看。
以前音乐行业不行,核心问题在于大家不认为音乐应该付费,音乐人没钱赚,那除了为爱发电,当然不愿意,也不能专心做歌,那行业能行吗?音乐付费这一点无疑是要大力推行的,当然现在开始也并不算晚,只要行业和大众都能发自真心地去接受、去支持这件事,那么属于音乐人和华语乐坛的黄金年代很快就将到来。
